东汉“夫妻诗人‘秦嘉徐淑雕像
杨书记和通渭县委令续鹏书记亲切交谈
诗坛双绝谢,腊梅无声开
——秦嘉徐淑纪念馆文化史料布展杂记之一
连振波
前些天,通渭县文化局的牛昌斌局长突然访问我。原来通渭县在县城南苑修建了一个公园——秦嘉徐淑主题公园。其中有比翼阁、连理亭、同心桥、鸳鸯湖等,并且有一个秦嘉徐淑纪念馆,需要陈列一些文献史料,看我能否帮忙。我听说后当然十分乐意,因为这一对“夫妻诗人”,确实被历史遗忘了太多时日,通渭人民乃至国人似乎应该给这一对夫妻诗人一个歇歇脚的地方。
在校党委书记杨声先生的带领下,我和汪海峰、陈卫国一行六人,于早七时,匆匆吃了一碗定西的羊肉泡馍出发了。杨声先生是天水人,于去年年底到我校任职的。他对陇中文化和文化产业十分上心,一听我说就拍板要去通渭看看,并打电话给通渭县委的令续鹏书记,决定星期五早到通渭。在凛冽的寒意里,令续鹏书记王晓玲副县长等在高速出口处迎接了我们。一阵寒暄后,我们直截到秦嘉徐淑公园参观。公园正处南屏山、清凉山之交,早先本是一个湿地碱滩,牛谷河婉转环绕在旁。虽说不上秀丽,但清凉山和南屏山的余脉像母亲伸出来的双臂,使得公园温润可人,环抱有情。
进入公园,一座秦嘉徐淑的大型石雕映入眼帘。夫妻二人,一坐一立,相依相偎,显得亲密无间。站立的秦嘉,虽然多了一份凛然骨气,但是那微蹙的眉宇间,透露出一种诗人特有的理想和幽怨。坐在一旁的徐淑,膝盖上横着一架素琴,自信和优雅相间,深情伴随无言。这让人不由得想起她的爱情感言:
长路悠悠,而君是践;冰霜惨烈,而君是履。
身非形影,何得动而辄俱;体非比目,何得同而不离?
於是咏萱草之喻,以消两家之思。(《赠夫嘉书》)
是的,徐淑病了,她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远征,她的一腔缱绻无处诉说,只有月光、只有素琴、只有清风夜影了。而站在她身旁的人,却咫尺千里。在新婚后不久,在自己的女儿尚未出生,在与妻子没能拥抱之际,却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。他到京城洛阳后,显然得到了桓帝的青睐,被授予黄门郎。我们今天,多数人并不知道黄门郎是一个什么岗位,根据《后汉书》记载:汉代郎官较多,有议郎,文学郎等,唯独黄门郎乃中枢要职,在宫内“掌侍从左右,给事中,关通中外。及诸王朝见于殿上,引王就坐。”因此,秦嘉在洛阳,虽然得到了桓帝的重用,但他的仕途并不是一帆风顺,夹在宦官和士族集团之中,他的心能给爱情留出的空间到底有多少呢?我们只有通过他的三首《赠妇诗》,看见真性情的秦嘉,手挽着自己心爱的女人,徜徉在林荫道上的身影。
肃肃仆夫征,锵锵扬和铃。
清晨当引迈,束带待鸡鸣。
顾看空室中,仿佛想恣形。
一别怀万恨,起坐为不宁。
何用叙我心,遗思致款诚。
宝钗可耀首,明镜可鉴形。
芳香去垢秽,素琴有清音。
诗人感木瓜,乃欲答瑶琼。
愧彼赠我厚,惭此往物轻。
虽知未足报,贵用叙我情。
他把自己所有积蓄,兑换成了一个女人最心爱的东西,比如一架素琴、一枚宝钗、一面明镜、四种香料,在他的默默注视下,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眼睛里露出寒星一般闪烁的光芒。那是爱情的种子,萌芽在诗歌的土壤里。而浇灌这种爱情的花木的,正是妻子徐淑无穷的绵绵思念和不尽的眷恋。这位不露神色的妻子,其实有火一般热情,有冰一般的品操。她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金错椀和琉璃碗拿出来,让仆人送到东都洛阳,并且盈盈嘱托:分奉金错椀一枚,可以盛书水;琉璃碗一枚,可以服药酒。与这些一同带来的,还有她写的两编诗歌,她亲手缝制的丝质袜子和其他生活用品。是的,秦嘉他太忙了,那些士族豪门为了扳倒宦官集团,总是找秦嘉打探消息。但是,黄门内规矩森严,那些长于心计的皇帝的常侍们,整天盯着朝廷的一举一动。他秦嘉本身就是一个另类,因为桓帝喜欢诗歌,喜欢秦嘉和徐淑的五言新诗,他才被除授黄门郎的。但是,这些同学、老师和学长们,太不懂政治了,为了他们没少顶撞桓帝,但是,他们一味的呈个人英雄主义,一味的表现自己,议论政事、品评人物,抨击朝政,甚至说出了“帝欲不帝”的昏话。这当然很快通过“五常侍”的耳目传到了桓帝的耳朵了。桓帝当然大为震怒,当下就要拿河南尹李膺之辈是问,但是,秦嘉起草的诏书迟迟不能出炉。桓帝恼怒,找来秦嘉算账。但是,秦嘉却整整有词,以社稷大计算,非但不能拿李膺,而且要让他们感恩桓帝为我所有,这样才能到到朝廷的长治久安。最终,他平息了一场箭在弦上的政潮暴乱,却深深地结怨与宦官集团。但是,总算把臭名昭著的“党锢之祸”推迟了,最少推迟到他“病逝”津乡亭(今湖北江陵)。
要不是亲爱的妻子徐淑托人把最珍贵的金错椀和琉璃碗带来,这几天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小的家,家里有一个牵肠挂肚的妻子在日日盼望着自己的来信。是呀,他那个活奔乱跳的女儿不知怎么样了?于是,惆怅油然涌上心头,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对妻子的思念。回想自己到洛阳已经一年多了,他想向桓帝请假,或者干脆辞去黄门郎的岗位,但是,桓帝总是不允。他把自己写的十首诗歌(这与徐淑的两编相较,实在太少了。但是,一旦卷入朝廷的是非窝子,哪里还有什么诗情?除非在思念妻子徐淑的时候),用心修改了一遍,再加上明镜宝钗,但总觉不能和妻子徐淑的情意媲美。于是,他的眼中总含满凄清与惆怅,难怪妻子徐淑在回信中评价他的诗歌“歌诗婉约,妙语新声”呢。不过,这也让后人知道了“婉约”这个词在诗歌中的分量,他也成就了“婉约之祖”的称谓。可是,那些自诩“清流”的士族豪门,并不懂得这位愁肠百转的是人的用心,他们视秦嘉为仇敌,纵使在秦嘉夫妇死后多年,仍不肯抛弃自己的成见,在《后汉书》里,不肯给这“夫妻诗人”立传。但是,《玉台新咏》却收录了秦嘉徐淑的作品,尽管收录的还是不关政事的爱情诗,但这就足够了。数千年来能流传一句话的人少之又少,更何况这夫妻二人,还有这么多奠基了五言诗的作品传世呢!因此,当旅游局的导游在介绍秦嘉徐淑的作品太少的时候,师专的杨声书记、通渭县委令续鹏书记认为:“数千年来,能留下一首诗的人都不多,更何况秦嘉有六首诗歌,两篇散文;徐淑有一首诗歌,三篇绝佳散文呢!”我们都赞同这个观点。北京大学袁行霈先生主编的《中国文学史》也是持这个观点,后人所选的版本,汉魏五言诗确实没有超过秦嘉徐淑的。更何况人证明“古诗十九首”里,就有秦嘉徐淑的作品呢。
钟嵘《诗品》将秦嘉徐淑列入中品第一,他说“夫妻事既可伤,文亦悽怨。为五言者,不过数家,而妇人居二。徐淑叙别之作,亚于《团扇》矣。”后人对秦嘉徐淑的评价也越来越正面。唐人刘知几、明代胡胡应麟等,都对《后汉书》作者史官的品操提出了质疑。而四川人张二南更在他的《平襄怀古》里大加挞伐:
冈峦走盘折,灵秀暗凝结。未至平襄城,中途访前哲。
山坡荒古垣,山叟陈古说:汉代上郡掾,秦嘉旧门阅。
当年双鸳鸯,诗文俱秀发。离别天之涯,文翰勖名节。
生时却金钗,死后葬同穴。扶得旅榇归,蠲生抱贞烈。
明明鉴形镜,千载照冰雪。夫才共行芳,妇德与才埒。
寂寂空山中,意得此双绝。何意范氏史,:圜酵。
泉壤泣幽魂,烈女传不列。志乘已荒唐,纪载半蒙蔑。
赖有丹铅录,偶为一剖决。
其实,对秦嘉徐淑的认识,恐怕会有一个更漫长的过程。而在通渭县隆冬的阳光里,县委令续鹏书记,带领我们在公园里,还看了其他几处景观,如比翼阁和连理亭和鹊桥等。有些楹联已经由甘肃省诗词协会会长张克复等撰写,挂了上去的。但是,大多数楹联诗文还在征集中。最后,我们来到“秦嘉徐淑纪念馆”,这里是我们主要要看的地方。因为里面的文物、史料、诗文和图片,需要我们定西师专陇中文化研究所来设计完成。我把我们的初步构想给师专杨书记、县委令书记等作了汇报,得到了在场领导同人的初步肯定。但是,要把这两位埋没了数千年的“夫妻诗人”的成果展示出来,实属不易。我暗下决心一定顶住压力,加倍努力。
在这次访问之前,我和筹划设计的同仁多次访问过通渭,但一次和一次的感觉不一样。我一个人曾经久久的在园里徜徉,秦嘉徐淑二人的雕塑,像会说话时的,让我感到空前的的灵秀。于是,脱口而出了两副对联:
一
燕尔新婚正夫妇美人伦关雎之化于斯为正;
之子于归厚亲情醇风俗周南无邪弥久益新。
二
圭璋有声羞名士叱五侯执鞭黄门怎堪仲尼之操?
琴钗无色赞梁寡叹婕妤与书兄弟直追后妃其德。
2011年12月12 日完成
杨书记、令书记等听专家汇报